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撰文/拾一

近日，在北京鹏润大厦国美总部的全员大会上，国美电器董事长黄秀虹表示：公司到12月底之前，只会给员工上社保，不会再发工资了。黄秀虹还补充：今后中长期，工资发放也存在不确定性。会后公司会出具一份承诺书，员工可以各自去找主管签字。

承诺书中的内容，让很多国美员工认为“这是变相逼人离职”。

事实上，自去年下半年开始，关于国美流动危机的爆料和消息就没停止过。一个多月前，“国美欠薪”的话题还一度冲上微博热搜。

曾经的家电“帝国”如今已是大厦将倾。国美到底怎么了？

01

裁员、欠薪，国美陷入多事之“秋”

从去年年底，国美旗下多个平台被爆出裁员、业务收缩，甚至拖薪等情况。

这在财报也有所体现。国美零售年中报数据显示，国美员工由2021年末的32278名减少到2022年6月末的25701名，仅在上半年就减员6577人。

下半年，国美的“人员瘦身”计划仍在持续进行中。据国美内部人士透露，新一轮的裁员从今年7、8月份起，国美基本每个部门都有30%-40%的裁员幅度，裁员名单不乏在职十余年的老员工。基本工资与绩效工资的比例也从原先的8:2调成7:3，“统一发放通知让员工签字，否则直接辞退”。

裁员的同时，推迟发工资在国美内部也已成常态。有国美员工表示，4月至今的社保未交付，半年多的绩效奖金也未发放。6月以后，越来越多的国美员工遭遇薪水发放押后。

与此同时，绩效薪资从过去的20%占比提升到了40%，考核全凭主管打分。尽管很多员工在国美提出薪资调整计划时拒绝签字，但新规则仍被执行。有员工透露：“offer的工资构成写的很模糊，基本是扯淡。只要完不成KPI，绩效全扣、就是0。”最终员工们的到手薪水普遍少了20-30%不等。

上半年，对于种种负面，国美曾出面“辟谣”，否认给员工暂缓缴纳社保、公积金。但9月下旬，在国美又一次因欠薪事件再次登上热搜后，国美承认了欠薪、裁员的事实，称“为保证公司正常运营，本月公司内部对薪酬发放做了一些临时、应急的调整。同时，不排除将继续实施减员计划以进一步缩减运营成本”。 

国美的内部动荡不止发生在“打工人”阶层，过去一年见，不少国美高层甚至肱股之臣相继离开公司。据不完全统计，2021年7月起，国美已知的“中高层”离职不下10位。去年7月，国美在线CEO向海龙仅辞职，国美电器CEO张德炬离职；去年8月，国美零售总裁王俊洲退休；今年7月，“打扮家”创始人崔健、CEO高非离职；8月，“真快乐”APP负责人丁薇、“国美管家”CEO曾之宁离职；9月，国美投资CEO何阳青、国美电器CEO王巍离职……

现在的国美已举步维艰。

02

负债累累，国美不能承受之重

事实上，国美零售的危机早已显露出端倪，一直以来，债务压力都是国美零售头上的达摩克里斯之剑。

财报数据显示，截止2022年6月30日，国美零售总负债585.68亿，其中有500.68亿元流动负债，流动负债占比超85%，远超同期121.09亿元的总营收。

但国美的债务压力并不是今年才有。2017年-2021年，国美零售流动负债分别为353.44亿元、406.04亿元、464.12亿元、529.43亿元以及521.50亿元，同期其营业收入分别715.71亿元、643.56亿元、594.83亿元、441.19亿元以及464.84亿元。在2020年、2021年，国美零售全年的营收已经无法抵消债务。

公开数据显示，国美零售账面价值250亿人民币的流动资产中，有超过一半是已抵押银行存款及受限现金，金额达到了133亿。此外，年中报报告期录得的现金及等价物为24.1亿元，相比去年43.8亿元减少了约45%。

针对此沉重的债务危机，国美在2022年中报中做出了风险说明：“未来运营可持续性存在不确定性，公司已审慎考虑多项计划和措施以减轻财务困难及流动资金问题。

事实上，回归后的黄光裕曾紧急为国美零售注入资产，预防债务危机蔓延。据悉，黄光裕将自持物业近20年的使用权，打包进上市公司，让原本只剩12.6亿元净资产的国美零售回升到175亿元；去年9月，黄光裕抛售了位于丰台区南二环的北京悦秀城，回血26亿元；今年7月，国美零售又与国美地产订立协议，以优惠价收购国美商都及湘江玖号两处物业产权，以增厚国美零售的有形资产。

与此同时，自去年12月底，黄光裕和妻子即开始频繁减持手中的股票。据经济观察报统计，今年1月到9月，10次减持操作累计卖出45.98亿股。其中，有12亿股是以现金以外的资产进行交易，其余股份以平均每股0.186港元~0.55港元的价格进行交易。黄光裕夫妇套现金额达9.6亿港元。

但与负债数额相比，种种操作显得杯水车薪。在流动性危机面前，时间成为最大的敌人，据悉，国美零售有229.302亿元的债务和利息是需要在一年内偿还。

03

“18个月”豪言，终抵不过英雄迟暮

将时间拨回一年半以前。

2021年2月16日，黄光裕正式刑满释放。获释当天，国美股价涨了34%，创下2015年5月以来的新高，这也反映了市场对于这位曾经的“家电之王”一展作为的期待。

2021年2月18日的集团高管会上，黄光裕还放下豪言，称力争用18个月的时间，使企业恢复到原有的市场地位。为此，黄光裕对国美进行了“大刀阔斧”的改革，推出了主打娱乐化零售的平台“真快乐”，以及以家装业务为主的平台“打扮家”。 

不过两大业务线的发展都不顺利。今年7月，因现金流问题，打扮家已全线业务暂停。而真快乐的实际运营情况也没有让国美真的快乐起来。

3月31日，国美在2021年财报会上，国美零售CFO方巍曾表示：真快乐的年访问量4.4亿，月活超过4200万，日活达到200-300万。而与之相对应的，是国美翻倍增长的广告费用。财报显示，2021年，国美的广告费用从上年的3.09亿元增加到9.62亿元。

黄光裕野心很大，希望彻底改变国美的“电器零售基因”，向“社交+娱乐+全品类零售”的互联网基因转型。但如今早已线上流量红利早已触及天花板，高企的拉新费用，再加上当下互联网各种业态已经十分固化，国美想要打造新的社交和娱乐平台几乎毫无机会。

从结果来看，国美真金白银投入的两大业务线，在电商平台中几乎没有声量。

国美内部人士表示，“在很多地方，国美零售的精力、财力根本无法兼顾。”有的地方国美电器门店去年9月的专场可以做到1500万元的销售额，今年同样的专场不到300万元。这背后，有市场需求不足的外部原因，但更重要的是资金、货物紧张的内部原因。“黄老板把钱投到打扮家APP、真快乐APP等‘未来项目’上，钱却打了水漂。”

黄光裕终究没有拿到“逆袭剧本”，“18个月”的豪言落了空。今年8月19日，他发布了《致国美朋友们的一封信》，在信中，黄光裕称由于对于执行困难预料不足，加之疫情长时间干扰，导致现实与这一目标有一定差距。他承认，自己并未交出及格答卷。并表示接受外界的质疑与批评。

认错的同时，黄光裕又抛出了一个新目标：“2023年实现较高盈利并达到以往较高水平，2024年达到历史最好水平，2025年明显超越历史最好水平。”

只是这一次，已没有人愿意再相信黄光裕的“复兴计划”。在拖欠薪资、持续裁员、与供应商纠纷不断的一地鸡毛中，资不抵债的国美似乎距离“被时代浪潮拍死在沙滩上”仅一步之遥。

2023年尚未来到，但国美已经陷入前所未有的深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