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6年03月15日
评论数(1)冬天的午后,阳光总是很快变冷。四点半钟。妻子和三岁的儿子头挨着头,沉沉的睡着。房间里安静得好象能够听见小家伙的鼻息。偶尔,从窗外传来一声孩子的嬉戏,有点说不出的厌倦。
在三点钟我靠着小家伙的另一头睡去时,他们两个都没睡。小家伙不厌其烦地在床上用麻将牌搭积木,感觉他的小手过一会儿在我的头发和脸上摸一摸,过一会儿会摇一摇我,叫爸爸爸爸。我想着答应他,可嘴巴动不了。
直到醒来,发现身上盖上了被子。小家伙在旁边,小脸向着我,嘟着嘴巴,一动不动睡熟了。另一边,妻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睡着了,身上盖的是我的、她的、还有小家伙的外套。
整个上午我们都在儿童乐园的每个角落奔波。小家伙的脾气是玩了一个游戏之后隔了很久,我们已经走到另一个地方,他却赖着不走了,拉着我的手拼命拽,一边指着我们来的方向说:再去那里玩!再去那里玩!
他的另一个习惯是,在玩游戏时总是生龙活虎,即便是那忽上忽下的“青蛙跳”,他坐在上面也是坦然对视旁边吓得拽紧他衣服的小朋友,并在半空中向我咧着嘴,做皮笑肉不笑状。但是,当离开游戏点走不到十步时,他便会皱着眉头说“我的脚很痛”,或者是“我的肚子很痛”,那意思是:嗨,你们该抱我啦!
我抱起他,走一会儿脚就很疼,脚上的甲勾炎基本上需要到医院去做拔甲手术了,但心里却挺美——因为感觉上比以前要重一些了。可偏偏这小家伙一会就想让他妈妈抱了,可能是我抱着手箍得太紧的缘故。
妈妈当然是接过手来抱,但我知道走不了两步她就会抱不动的,于是,当小家伙挣扎着扑到妈妈怀里时,我便不走了,做冷眼状看他说:好!你要是不让我抱,我就回珠海!那是我上班的地方。
一般一开始这个办法是不奏效的,但是当他妈妈抱着他走了有一二十米的距离,他看到我仍不走动或者竟往反方向走的时候,就会向他妈妈说要爸爸回来。这时候,我大踏步走过去,他的小手便会乖乖的伸向我。
所以,我们玩一趟回来,都挺累。
坐在旁边,看着他们娘俩静静的睡着,在这个晴朗的、平常的星期天的下午。按照常规,我五点钟要去赶班车,大约在晚上十点才能够赶到上班的地方。可能是玩累了,小家伙睡得很香,他的妈妈也是。我轻轻扯掉盖在她身上的衣服把被子盖好,一面却想着她能快点醒来。
透过窗帘射进来的光线已经暗得有些看不清楚,在狭小的卧室里,我一会儿站起来端详他们,一会儿又靠在旁边的被子上漫无边际的遐想。我觉得那一刻我是幸福的——因为我守在我最心爱的人们旁边,象一只老狗,守着它的肉骨头。
小家伙翻了一个身,眼睛微微一张看了看我,咋咋小嘴又不动了。我凑过去摘下眼镜仔细地看他,看他长长的睫毛,看他粉红的小嘴巴,看他脸蛋上细细的绒毛。他的小脚蹬到妈妈腿上了,妻子醒过来,睁开朦胧但美丽的大眼睛,问我:啊,你醒了多久了?一面又亲吻小家伙的嘴巴和脸蛋,直到把他弄醒。
小家伙才醒来,情绪不高的样子,做在小板凳上要我带他去我上班的地方。他妈妈不免要讲一番道理。我背起包,在门口偷偷地吻别了妻子。下楼时才发现口袋里还装着他的小模型车,又急忙忙爬上楼来,把小车子塞给他,要他和我打个招呼,他瞪着我,不说话。
来到街上,天色基本上已经黑下来。即便是星期天的晚上,身边也全是忙碌的人影。坐在摇摇晃晃的班车里,路灯的影子一闪一闪的有规律的划过。漫长的旅程,隐隐做痛的脚,还有明天接踵而来的工作,可一想着他们,平静的心中便涌出一点点柔软的东西来。
生活是痛苦的,但为了那些快乐和梦想,我情愿忍受痛苦;人世间多是平淡和冷漠,它占去或将占去我一生中的绝大部分,可是,我宁愿为了那瞬间的幸福,那短暂的满足而继续面对无尽的平淡和冷漠。
是的,为了那瞬间的幸福!
高虎/文
(2007年写于珠海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