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边风景独好

文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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商场对我来讲,在享受工作的愉悦之外,也可以看到更多的风景。在商业圈中每天要接触形形色色的不同类型的人,在感受那些脉动之外,有时作一些必要的宣泄,于是笔下的人物在自己的文字中活跃起来,这也是工作之外的一种收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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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阳面馆

2023年12月13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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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家里的清冷的让我待不下去,我又不是做生意的料,青儿也不露面,我对服饰一窍不通,青儿的店铺,我准备盘出去,平时,她店铺内的事,我就没说过什么,我对吃还能说上个一二,青儿说,我就是个吃货。眼光还行,能在茫茫人海中找到她。看来仅仅找也是不行的,不然青儿也不会跑了。

   原本我生活的好好的,除了身体差点,还有点不切实际的异想天开,青儿也没说过什么。她说,我生活中唯一不正常的就是神神叨叨。  

说个大树、麿盘,就神叨。这话怎么来的,不就一个梦吗?无从考证,不就一觉醒来,我跑到我母亲跟前,随口说了。第二次梦到磨盘直接对青儿说了。她说我说你怎么磨牙呢,原来是石磨呀!她也没把我的梦当回事。

我真的经常梦到石磨,所以才向人去说,一开始听我说梦的人还新奇,还热情地帮我解析,朋友分析的头头是道。后来青儿是真信了,再后来她也真不信了。我再说梦,她便沉默了,可我挺在乎她的话的。没办法,我只能对躺在床上的母亲说了。

我就蹲在写着大干快上的破墙下。我对母亲说。

母亲说,你说的这墙我有点印象,老家路边上只要有平整的墙都会刷上标语的。你小时候,你身体弱,我没时间照顾你,在你姥姥家住过几天,好像有三岁了没。

母亲想着我当时的年纪,一下怔在那儿,不出声,好像她一下也进了大树下一样,神色变幻着,时而快笑,时而痛苦。我静静看着失神的母亲,心想母亲真的老了,便悄悄地走开了。

可我每次做梦,还是忍不住地向青儿说。

你就不能说个重样的?!

一样呀,有大树有石磨。我说。

你再编,再编,有意思吗?

青儿不再同我分辨,转身走开。

我便静静地想,想她所听到的不一样处。

我有天又对青儿又说了一个我昨晚做的梦,感觉有了新的内容需要我说。青儿还耐着心听我讲完,拉着儿子的手对我说,再不送乐乐,他就迟到了。

我说,我好像就是个做面的,你看我满手的面,我下意识地重复了一下梦中的动作。

还做面的,你还做面。青儿看了我摆到她眼前手说:你就是个吃货。她拉了儿子便走,还告诉我,早点放桌上了,没包子,就油条。

那天是个午后,青儿到招的那个营业员还信任,有人看店了,她也就有时间陪我了,她认为我病了,她不能确准。

我躺在凉椅上,她俯在椅背上摸着我的头发说,你以前还蛮好的。有了那梦,脑子就坏了。

我说脑子没坏,就是那个梦再纠缠我。后来,我脑子无论好坏。我们也不再说石磨了,因为我没再梦到石磨。原因很简单,一件小孩子的肚兜出现了,是个同我有关的肚兜,暗红的薄薄的绣了花,绣了字的肚兜。

花像荷,色彩太暗了,字很清楚,是腾念孙。

那是个下午,青儿帮母亲收拾家务,从母亲衣柜里取了木盒,这木盒是个老式的梳妆盒,母亲看到了,被吓到似的,叹了口气,对我说这木盒除四旧时差点烧了,母亲示意青儿打开,青儿从匣内拿出个包袱,这包袱皮应该是个头巾,小时候我见母亲在头上戴过,印象中,头巾的样子像红领巾,不过,是青蓝的,大了些,

母亲从打开的头巾里取的就是这件肚兜。头巾又回到了青儿手里,头巾在青儿手里展开,竟然是四边形的,三角呢?我感觉有点不可思异。

好漂亮呀。青儿说。

老旧了,我没看出漂亮在那儿。

一件小孩子的肚兜也在母亲手里展开。

这肚兜可以。我说。

青儿又说了句,好漂亮呀!

母亲就看着肚兜,好像有话说,看了一青儿没有作声。

腾念孙。青儿念出声来。

是名字吧!一看这名字就像是爷爷起的。青儿又说了句。

你爸爸生前也是这样说的。母亲对我说:孩子你是我们拾来的。

 

我叫腾念孙?!姓腾。太狗血了吧!我真被母亲的话雷到了。

 

腾守利。青儿迟疑了一下叫我,不是王守利了。她对我说。

我就叫王守利。

腾念孙的出现,带走了我梦,我睡的踏实了,石磨也消失了。

我已经不说石磨了,青儿却天天向我说腾念孙,我总算理解了她以前的心理。等青儿不说腾念孙时,她却天天再说我的脑子了。

这个腾念孙,母亲时刻要看我探寻的眼,直到她去逝,才摆脱了我对她的纠缠,腾念孙这三个字才不再烦她。

母亲那天向我和青儿说的一个故事太离奇了,也不怨我纠缠她,不明不白的,故事明明是电视上看的,故事里的人却按在我身上。

不过,她说那故事之前,我分明好到她眼里闪出一道光,反正母亲讲故事时的眼睛,那眼睛真得很明亮。她一个劲地说,乖儿来,是你救了我。是你救了我,乖儿来!

有人说人死前有回光返照,可母亲躺在床上时还能吃能喝,精神好的很,我根本就不认为这样的人能在一周后去世,一直好好的,那天也没什么不同,可她老人家一觉没醒来,这让我很内疚。

有个来吊唁亲戚还说她老人家有福。当时我就想,还是活着好,还能让人感觉到心痛。痛的我都想享她所说福了。

那次母亲对我们认真地说,她拾了一个绑匪丢弃的孩子,要不是她机智把地上的孩子揽在怀里,她就被绑匪打死了。

你知道的。母亲对我说:我腿伤了,跑不动了,绑匪一个活口不留,我又不能跑,刚好看到地上的孩子,好可怜呀!一双小眼睛就直直地看着我,也不哭。我明明见两个绑匪跑过来,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,就剩我们娘俩了。

我母亲说的情境好我真得的有段记忆似的。我有吗?我费力想了想,用上了最大劲也没想起来。

差点死在绑匪手里,我还差点死在绑匪手里,别说我不信,青儿都嗤鼻。后来,青儿对我说,我算明白了,你“怪”还可以理解,毕竟还有个梦,你妈这肚兜一出,比梦还猛,还真是有历史的渊源呢!她说,我怎么说我嫁过来一直有点“怪”呢。看来你家还真怪。我儿子可别这样了。

还真怪。这三个字,让我没想到的是,把“你家”一摘,青儿就成了空心萝卜,她竟想着自己给拔了出去。

直到青儿领着一个男人出现,我的梦真碎了。

这个男人我见过,人挺好,我在商铺内因为“脑子”同青儿分辨时,他还帮我说话,他在我和青儿纠结“脑子”问题的时候,钻了我们的空子,我儿子还独自同他玩的嗨,乐乐在我面前都没笑的那么大声,那一瞬,搞的我和青儿都忘了“脑子”的事,我发现了儿子的快乐,就直直的看着那个男人,直到那男人讪讪地离去。那天我看到青儿冲那个男人无奈地笑,还有那丝丝歉意,真让人恼火。

也许是我说话大声些,青儿的声音也高了许多,当意识到这高音不太正常时已经晚了。儿子自己出了点意外,摔倒把头磕破了,血从儿子的脸上流过,在我跑向儿子的时候,我脑子却浮现出母亲讲过的绑匪血洗人质的现场,当时,母亲见青儿不信她说话,便刻意地说了受害者脸上的血,头都打烂了,血从脸上流了下来,可吓人了。

的确吓人,青儿一摸儿子的脸,血就在她的掌面上生出个猩红色的蚯蚓。青儿直接晕了。她说过她晕血,还真是的,一下就矮在地上了。好在,当时就有人打了电120

那天,我感觉自己喘气也困难了,医生见我紧张的很,就说,都查了,孩子没事,不会脑震荡,皮外伤,就是口子大了些,血出的多,看上去挺吓人,缝了几针,无大碍,拿点消炎的药,回家食补一下,下周来拆线就行。

记得拆线那天,乐乐很享受牵我们手的感觉,我和青儿一左一右,一家走在林荫路上,幸福感满满的。当青儿央求放下她举着的右臂时,再一会再一会。摔了你。我说着一侧身抱出儿子,儿子出汗了,青儿的眉头也发丝也湿了。

儿子骑在我脖子上,走,去上城,我们玩去。

 

是有些时间,没看到儿子,没见到青儿了。骑在我脖子上那天青儿很高兴。

 

青儿服装店也让我盘了出去,营业员说联系上我妻子,只能找我了,我又不懂服装,店只好关了!

又走到了上城附近,肚子有点饿。我有点想那儿的小糟鱼了,那店的米也不难吃。上城有个渔舟东巷,我进了门感觉着很陌生,那天顾客多,人挤人,乐乐在我脖子乱动,手里三四个气球飘来飘去,青儿让乐乐下来,他就是不想下来,我这次比较小心,就怕在人群中伤了他。脚走的稳,眼也只顾周遭。

我就站在那儿。

我看清了一棵树。树下有个假桥,放在地上的假桥。

桥还是那个桥,桥下多了水,水雾,荷叶,芦苇,山石水流潺潺如梦如幻。

这都无所谓,一种似曾来过的感觉,熟悉场景,熟悉的气息,生活了很多年才有那种感觉,决不是我们一家三口上来过的那回的印象,我直直地走进一家叫吉三少的饭铺,这是一个开放的餐铺,我选就近的椅子坐了下去,树下有个石磨,场境同梦中的一样,不过也不一样,就是多了很多人,来来去去的。

哥,你吃什么?

吃点什么?!我茫然地看着一瘦脸的青年人。面吗?我不知道为什么说了个面,好像在这个场境里说面才对。

我们没面。

我扫了一眼屏幕上冒气的沙锅,一旁墙面上还有个菜单。就那个招牌菜吧。等沙锅里几只冒着气的鸡爪子出现我眼前,我才确认这不是梦中的石磨。一个场境抽离了一些东西。一种魂牵梦饶场境也就不在了。

是什么东西呢!想不透,就像沙锅上来后看在眼里的鸡爪有种让我极不舒服的感觉,等我就着大米饭吃下鸡爪子之后,这个鸡爪也就有小小糟鱼的美好。脑子里现了王阳明传习录中的文字,我沉思着,真是的,看到花,花的颜色一时明白起来。

鸡爪子让我有了气力审视着眼前的一切,透过清明上河图般的热闹,我看却到风景画落在宣纸上的油彩,一粒粒突了出来,铺展开去,那油彩就是一种律动。

视线下,就是一种生命的律动,同样的店面、同样的锅灶、同样的食材、同样的技艺,有店就是活的,有店就有着一种死气。能看出这一点也就是青儿所说的眼光吧!

一种在着的感觉。我就在吉三少的店铺里坐着。

一个白日梦就真真切切出现了,依然没有人,没有声音,不是画,一种全息的感觉,一模一样梦境开在我的眼前。

我观着,那是个怎样的世界?一动念,我又听到了人声,不是梦境,蜃楼再现。我眼里有了彩色。我闻见了人间烟火的气息。

明阳面馆吗?我在想,谁知道?!反正“那个”冲过来了。

我知道我“精神”的,好再蠢蠢欲动。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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