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澧县四中琐忆(文/吕麒麟) 原创: 澧州阅读与写作 中外阅读与写作 前天 澧县四中琐忆 文/吕麒麟

2019年07月24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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澧县四中琐忆(文/吕麒麟)

原创: 澧州阅读与写作 中外阅读与写作 前天

澧县四中琐忆

 文/吕麒麟

 

 

望着窗外鳞次栉比的万家灯火,我的思绪飞到千里之外的故乡,飞到了澧县四中。

说句心里话,车溪乡政府、澧县四中等地名,于我们这些漂泊者而言,有着特别的情愫,在心里面占据着非常重要的位置。这些地名,相伴我们走过童年、少年、青葱的历程,当听着这些地名已被取消或即将被取消,心中感慨万千,忆往昔,往事历历在目。

 

初识到熟悉

 

懵懂时,我们一帮孩子去到比我们稍大几岁的三吧哥家里去玩,突然发现他的桌上齐齐整整的摆了一排书,还有墨水、钢笔、草稿纸等,均是有序的列在自己的位置,随时听候主人的调遣。那是读书人的样子,我的心底升腾起一股羡慕之情。这时,三吧哥的母亲发现了我们,言语间有些不客气:你们怎么又跑来影响三吧,三吧将来考不上大学,我要找你们算账!

三吧就在四中读书,学霸型的人。曾经带着我们玩过的三吧哥,就这样和我们越走越远了,我当时对四中有些讨厌,可晚上我们这帮小孩子在外做“打仗”的游戏,累了,疲了,树影斑驳处,我们踏碎一地的月光,偶或看见远处四中校园的灯火,又开始觉得四中有些神圣,是四中有一股神秘力量,把三吧哥带到了书山题海中。

再后来,自己在四中读书时,见到有师兄师姐考上名牌大学,从那喜庆的燃放了很久的鞭炮声里,从那令人感到无比振奋的祝福声里,隐隐约约的读出一些信息,四中是个让孩子们学知识、改变孩子们命运的地方,难怪很多同学懂事之后,就把自己全身心的扎进书堆里了。

我没能做到象那些同学那样懂事。

我家离澧县四中较近,在四中读书六年,几乎都是跑通学,每天大清早起床,随便扒拉两口饭就去早自习,中午赶回家吃午饭,直至晚上放学,如此周而复始,每天从学校到家里,从家里到学校的要走上四遍,毕业班时,因为参加晚自习,要走上六遍。

这沿途太熟悉了,某处会突然窜出一条狗,某座桥上有几个蚂蚁打架;我有时甚至故意闭上眼睛走上一段路,心中默念至128步就停下来,第129步是一条沟,必须得用力跨过去,睁眼一看,果然是一条沟……

初中、高中的六年岁月,慢日子,慢时光。当时感觉日子好长好长,长得好象延伸到遥远的天际,长得有些厌烦,长得令人很着急,为什么不能早早的有张长大与成熟的脸?为什么不能早早的接触外面那精彩的世界?

当自己领略了外面世界的“精彩”之后,现在,想回到从前,却再也回不去了。

 

操场、单杆、老树与乒乓球台

 

在这个操场上,我还记得,有一次放暑假时,校长正在前面讲话,天上的太阳很毒,我用放大镜对准前面一个同学的帆布书包,将同学的帆布书包点燃了,会场上引起小骚动,好在校长没有发现。

在这个单杠下,还记得有同学两脚乱蹬,涨得脸红脖子粗的,很艰难的将下巴送到单杠上,我们在下面鼓掌叫好,我们都很佩服这同学,了不起,有力气。待后来自己能做单杠的大回环练习时,想起当年我们在单杠前的情景,真是觉得好可爱。

在厕所旁的那棵老树下,我想起了平哥。平哥使得一手好弹弓,平哥是天生的神枪手,我见平哥用弹弓打下了很多只澧县四中的1984年的麻雀。有一次考完数学,我们被杨其昌老师狠狠地批评了一顿。上厕所时,有一只鸟在那棵老树上聒噪得厉害,虽然那棵老树好高好高,虽然那棵老树枝繁叶茂,是鸟的天堂,可平哥哪有心情欣赏风景,只见平哥一扬手,那鸟就“啪”地落下。

那些乒乓球台,对我们太有吸引力了,尤其是碰到上级部门要检查时,水泥乒乓球台上还会加上一张新的乒乓球网。我们上课时根本没有心思听课,只等下课铃响,憋着一泡尿,百米冲刺般的去抢乒乓球台,等到其他相好的同学上来后,大家再抽空挨个去上厕所。可怜的课间十分钟,被我们安排得满满的,上课铃一响,大家又一步一回头的奔向教室,有时还会撞在树上,于是手扶额头,嘴里“嘶嘶”的倒抽着凉气回到座位上。上课了,好长时间回不过神,脑海里浮现的还是“抽”、“切”、“吊”等乒乓球招式。

更多的时候,我们的乒乓球网,是用几块断砖摆成一排来代替。其实,有那条件也算不错,多少次,我们还将家里的门板卸下来,放在板凳上当乒乓球桌,球拍是没有皮的,有时连没有皮的球拍也没有,就两块木板。

那个年代的玩乒乓球,多少次被老师说教,被家长骂,但我们依然把“敌进我退,敌退我打”的战术及“有条件要玩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玩”的攻坚克难精神发挥到极致,并给我们带来很多的小惊喜与小欢乐。

 

记忆犹新的“称盐”

 

那时的家长,经常给老师的一句鼓励性的话就是:“伢的”不听话,您给我使劲打,您打了之后,我会给您手工钱的。

所以,碰到有调皮的学生时,老师也会毫不客气的亮剑:你给我小心点,小心我狠狠的揍你一顿后,还去找你的老倌子讨手工钱,于是调皮的学生,就得好好掂量这句话的轻重了。

譬如我见到蔡老师时,不要讲什么老鼠见到了猫,反正没有什么事,我会飞奔着离开。蔡老师小学时就教过我,我对蔡老师的绝招心有余悸。蔡老师的绝招是“称盐”,这一招专门对付那些刀枪不入油盐不进的学生。“称盐”的基本要领是这样的:两脚打开,与肩同宽,调整呼吸,气沉丹田,双手前伸,伸至不老实学生的双耳,将整个掌心贴于学生双耳,然后用力将这个学生提起,此时学生的双脚应离开地面。如果在这种情况下学生还不老实,那就得将学生象钟摆一样的左右晃动。学生的双耳会感到异样的痛,尤其是将学生放下来之后,双耳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的发烧,夹杂着特别的痛;那些不老实的学生,被“称盐”之后,就会变得老实一些。

我几次享受过这种待遇,有一次是打“岩(爱)头仗”,我们这边有人用“岩头”打伤了对方的眼角,伤者的父母投诉到学校,当时我们谁都不认,我在被“称盐”之后,也只是摸着发烧的耳朵,望着蔡老师,但始终没说出是谁扔的石头,那时电影看多了,我常常会把自己想象成英雄,而老师呢,不说了,反正是电影里的那些……

很佩服“称盐”的发明者,既不会对那些不听话的孩子的身体造成伤害,又能令那些不老实的学生在“称盐”之后,有所思,有所悟,有所刹车。成长就是这么一个跌跌撞撞的过程,我曾对我们那个年代被“称盐”的同学做过回访,没有一个不感谢蔡老师的,没有一个说留下了啥阴影的。

 

难忘的吃与住

 

有一个时期,我在学校也吃早餐。一个个长方形的铁质的盘子,里面放上米和水后,放在蒸笼里蒸煮。每一盘饭出笼后,一般会分为呈长方形的8份。这8份,并不是那么的平均,在边上的,有时会少许多。如果同一桌的人,吃饭去晚了的话,那一份就较少。我的饭量一直以来就大,我常常会自告奋勇的留下洗盘子,老师还夸过我爱劳动,不计较,其实洗盘子时会刮出一些剩饭。当然我还要特别感谢,感谢有几个饭量小的女同学,常常会分一些饭给我。

毕业班时,我有时也会跑到我们班级的学生宿舍,和寄宿的同学挤一个床铺,有那么一个晚上,我还梦见过吃肉,当我有滋有味的啃着一个猪肘子时,是我那灵敏的鼻子首先感到了异常,我抱着啃的竟然是同学的臭脚,看着同学的脚上沾满了我的口水,都不知道他那双脚有多少天没洗过了,再怎么不讲究的我,出于一种本能,我将他的脚一把推得远远的,他迷迷糊糊的问我,你搞么得哟,我没理会他。

 

捡字纸的老人

 

初、高中的很多课文、单词等内容必须得背,要完成这些背记,大都是利用早自习。早自习真好,朗诵与背记真好,有一次给孩子辅导功课时,竟然发现,这么多年过去了,我还能把鲁迅的《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》的大部分段落背下来。

在背记的日子里,有个捡字纸的老人突然进入我们的视线。老人的个不高,头发稀疏,额头油光发亮。这样的一个老人,竟然会说一口流利的英文,书写也很漂亮,我们每次给他几张废纸,他就会在地上书写英文,然后用很纯正的口语教我们,我感到非常的惊诧。

“老头,给你废纸。”我们哪里是给他废纸,我们是在恶作剧,我们中有的人腿痒,刚学会的飞腿,没有陪练的对象,我们就把飞腿“飞”在老人的身上,老人也非常配合,为了几张废纸,常常在地上表演嘴啃泥,还傻乎乎的冲我们笑,我们便越发得意,非常的有成就感,感觉自己越来越像武林高手。

有一次我们中的“大侠”,在四中大门口的那块坡地上想偷袭老人,没料到老人刚好偏了一下身子,眼看“大侠”就要栽落坡下,坡底离我们所在的地面有几米深,“大侠”这一栽下去,肯定摔得不轻,没准会弄个骨折啥的,我们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上,说时迟那时快,但见老人身上敏捷,一把就将“大侠”拉住,他自己顺着惯性晃动了几下,二人稳稳地停在了坡上。这一次,我们都看傻眼了,看来这说英文的捡字纸的老人家,身手不凡。

后来,我们才知道老人的来历,据说他是黄埔军校的高材生。其实不必问老人的出处,我们当年对老人确实不敬,老人或许早已过世,我对我们当年的少不更事深感愧疚。

 

曾经的武侠梦

 

我在训练中,曾拧断十二根臂力棒。五根弹簧的拉力器,对我而言,太轻松了,我得从另外的拉力器上再取出三根加上去后进行练习。因此我的体能还过得去,无论是跑步还是臂力类,时不时会拿几个小奖。如果说小有收获,我觉得这些与四中的经历是分不开的。

我自认为受武侠小说的影响比较深,尤其是当时流行的《书剑恩仇录》、《天龙八部》等,上课读,下课也读,到最后,我的理想越来越“清晰”,遍访天下名师,做一个武林高手。别人读书是看《中学生数理化》、《中学生阅读》、《语文报》等报刊杂志,我钻研的却是《武术健身》、《气功》、《搏击》之类。曾经有个同学的大哥在新疆做瓦匠,回来时带了一本《少林武僧秘笈》,140多页。我费尽心思,好说歹说的才从同学那里借到此书,在学校也好,回家也罢,我花了四天四夜,用白纸将那本书又是抄又是临摹的生吞活剥出来,终于有了一本属于自己的《少林武僧秘笈》。

不论城关、垱市还是八支,我无数次的被卖“狗屁膏药”的师傅所吸引,他们的套路,他们的台词,我至今烂熟于心,什么有钱捧个钱场,有人的捧个人场,但最终是为了卖药,那些药,人畜无害,至于效果,都是吹出来的……我被他们吸引的是,空手劈开鹅卵石,我希望能学会这招,当时的我认为,只要我会了这一招,也可以卖药闯天下,可以想去哪就去哪,可以四海为家,可以不种粮食不种庄稼。后来,在硬气功训练科目中,教官给我们介绍,江湖艺人所劈开的鹅卵石,大都做过一些手脚。

追了很久的一群人,知道他们的功夫有可能是“假功夫”时,当时有些伤感,但细细想来,只要心中有梦,青春有梦,为梦而拼搏,为梦而奋斗,这也不失为一件好事。

 

那些难忘的老师

 

除了前面提到的蔡老师,我对很多老师的印象是非常深刻的。

周宇春老师的眼睛很大,眼神独特,教物理的时间长了,看人时,那目光里透出的是一股电流,如果有学生在课堂上有小动作或走神时,那股电流就刺过来了,“缴枪不杀”,得乖乖地跟着周老师的思路走。

初中临近毕业时,周宇春老师给我们复习“电流”这个章节,本人无意识间的将脚往前一伸(绝无仅有的一次),凑巧碰到前面美女同学的脚,给美女同学的脚“电”了一下,自己象喝醉了酒一样,摇了摇头,眨了眨眼,再去看黑板上“电流”的相关内容时,就非常好理解了。很可惜,很快就中考了,也很可惜,读高中的几年,我常常坐的是后排靠墙角的位置,我的周围,不是墙,就是男同学,要不然我的理解能力可能要好上许多许多。

胡诗宏老师,那时教我们音乐,刚认识胡老师时似乎是这样一个场景:他听到有人唱《牡丹之歌》,“啊——,毛——蛋”,他“嗯嗯”的清了清嗓子,边笑边给我们字正腔圆的纠正,是牡丹(mu dan),不是毛蛋,是的,我们几乎都唱成了“毛蛋”或“某蛋”。

胡老师拉着手风琴唱歌的样子,非常潇洒,非常的有艺术气息,非常的令人陶醉;他教我们音乐时,常常会叫我们这些男生将脚踏风琴从这个课室抬到另一个课室,那可是稀罕宝贝,摔不得,有一次在墙角位置,我宁可蹭掉手上一块皮,也不敢将抬着的手风琴扔下。

胡老师教了我们很多歌曲。后来,在军营里的澡堂,时常会传出我的歌声,除了那些满是阳刚之气的军旅歌曲之外,除了那些满是时代气息的流行歌曲之外,有相当一部分歌曲,是胡诗宏老师所教的,少年时不解歌词意蕴,成年后方知其间的厚度与深度。

刘柏林老师曾担任我们的班主任。有一年的雪真大,要放寒假了,他找了几个学生帮着进行放假前的一些准备工作,我们将活计干完之后,我从他那儿借了几本小说,其中一本就是《徐悲鸿传》,有小说看了,回家的路上,我开心得不得了,在雪地里一路欢快着小跑。

我不明白当年看小说的瘾为什么有那么大,那么冷的天,我蜷缩在偏屋的门口,大门口旁是我的一个亲戚在“炸爆米花”,隔那么一阵,“嘭”的一声,吓我一跳,但我很快又进入故事情节里去了,当进入到故事情节里时,真的不感觉冷。

其实,不论酷暑,还是寒冬,我看小说的时候,确实有些走火入魔,好些人都说四中靠近鱼塘的那个厕所味道太重,我不以为然。我有个表叔蹲厕所时喜欢慷慨激昂的喊口号,后面就当了生产队队长,我想,我蹲厕所里看了不少的小说,没准也可弄个生产队队长干干。

 

时光荏苒,岁月匆匆。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,我时常会想起四中的那些老师,那些同学,想起四中的一草一木,想起曾经的那些故事,有时不由哑然失笑。此处限于篇幅,不做详叙。

愿你出走半生,归来仍是少年。我们饱经风霜,历练人事,我们跋山涉水,穿越红尘,抵达的不是远方,而是内心最初出发的地方。

是的,每次回老家,我会默默地望着四中的校园,抽上几支烟;我会将车停在路边,看学生们匆匆的出入教室,一样的灯火,一样的少年,一样的喧嚣,恍若是昨天,又已不是昨天。

回望当年,发现那时的自己就是头笨驴,还是头倔驴,想做的事,若不是撞个头破血流,九头牛也拉不回来。非常庆幸自己在四中遇到了那么多的良师益友,让我从他们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,让我改变了许多。

感谢澧县四中,感谢我的那许许多多的良师益友们!

 

【补记】

前几天,听老同学苏老师说,澧县四中马上就要载入历史史册,以后车溪河可能永远没有澧县四中了,现在很多校友都在写有关怀念澧县四中的文章,其实你应该写一篇的,我问此类文章何时截稿,他说先问问,后来他在微信上回复,7月7日,我说时间很紧,得找个晚上突击一下。行文仓促,文中提及的人与事,若有唐突之处,还望海涵!

今天刚好是7月7日,但愿没过截稿时间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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