来源/联商专栏

撰文/联商高级顾问团成员老刀

这两天，投资人郑刚指责罗永浩“人设做好了，但是里面一套、外面一套”的互撕大戏刷爆了朋友圈。罗永浩回复说：对这种严重失实的高度情绪化的发泄文字，我本该不做回应。但很遗憾，有媒体一大早就做了报道，目前已扩散，甚至还影响了一些无端被提及的朋友的清誉。所以为公为私，我都不得不回应一下。

1、事出有因

紫辉创投创始人郑刚于1月6日凌晨发布了一篇朋友圈长文，声讨罗永浩，说罗永浩在创办锤子科技三年不开股东会。最重要的一条是，你（罗永浩）这次做了VR公司，融了5000万美刀，本来是好事，应该喝彩，但是你不地道的本性起来了。你不开会、不沟通、不信息对称，直接丢过来一个协议：说，这次我估值1.9亿美刀，我拿3.5%来给你们之前投了15亿人民币的投资人补偿。本来是好事，但是你这协议不地道：让我们说接受了你的0.0几%的股权，就要放弃几十亿的回购？你这是不地道、不体面、不道德。

郑刚所谓的回购，是指锤子科技在2017年9月签署的D轮融资里确实写明了5年回购条款，这样的回购条款属于投资人与罗永浩之间形成的“对赌协议”。其中要求：锤子科技如果5年内没有IPO，需要在投资完成满5年后赎回D轮投资人持有的股权，赎回价格按照年化5%收取股息。对于无法赎回的情况，创始人应承担连带责任。2022年9月，该协议中所称的5年时间已到。

2021年12月16日凌晨，锤子科技创始人罗永浩宣布下一次创业将涉足AR/VR/MR领域。这就是罗永浩新创立的公司。

罗永浩的新公司叫Thin Red Line（北京细红线科技有限公司）。2022年10月，北京细红线科技有限公司完成近4亿元天使轮融资，并计划于10月底继续开放新一轮融资。2022年11月23日，北京细红线科技有限公司宣布完成约5000万美元的天使轮融资，投后估值约为2亿美元。对罗永浩这个新公司的天使轮，由美团龙珠领投，经纬创投参投，锤子科技的天使投资人吴泳铭也参与，此外还有蓝驰创投、联想创投、大疆创新、ATM Capital和黎万强等跟投。

从投资人名单上看，老罗的人格魅力还是挺大的，虽然罗永浩一直创业，但一直失败。

老罗有了细红线之后，就想通过这个公司，解决前期锤子科技融资时遗留下来的“回购股份问题”，但老罗不是拿钱回购，而是用新公司的股份去“置换”。

2022年11月9日前后，罗永浩公司一位内部人士称“老乔”的高层，给锤子科技30多位投资人发了一个转股协议；协议中规定，用目前罗永浩新成立的AR公司中3.5%的股权，置换此前锤子科技15亿人民币的投资股份。同时，协议中的一条规定让郑刚难以接受——即所有签署该协议的投资人，将自动放弃要求罗永浩回购锤子科技在投资人手上的股份。

据悉，投资人与锤子科技此前签署的协议规定，从2022年9月30日到2023年4月30日期间，投资人有权发起“回购要求”。具体的回购金额，目前尚未公开透露。

郑刚认为，在罗永浩心中，这些锤子科技的老投资人就是一个麻烦。因为2023年3月30日的回购期限就要到了，所以罗永浩急着把问题解决。但在整个程序中，包括郑刚在内的投资人并不清楚罗永浩新公司AR业务的具体情况。

“你不沟通，没有人知道你给我们什么东西。还是我让老乔去写一个东西，让我们了解一些。”从郑刚的表述中可知，对于罗永浩的新AR创业项目，原来的投资人一无所知。按照程序，即使锤子科技的老股东转股拿到新AR公司的股东，投资人也应该知道新公司的业务情况。郑刚希望大家可以集体开一个会议，由罗永浩团队认真给大家介绍新项目，商议回购事项。

2、锤子科技，玩个锤子

罗永浩的锤子科技，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？

锤子科技成立于2012年5月15日，创始人是罗永浩。初期天使投资时公司估值5000万人民币，2013年5月第一轮正式融资结束时，资本市场估值4.7亿人民币。其后，锤子科技又经历了若干次融资。据证券时报报道，锤子科技前前后后总的经过8轮融资，累计获得资金超过17亿元。

截止到2018年底，根据《财经》报道，创立以来，锤子科技总共发布了7款手机，总共销量300万台。财经计算，锤子4年的销量还不足2018年国内手机出货量前三个季度的百分之一。

2019年，罗永浩离开了锤子科技。罗永浩表示，自2018年下半年出现经营危机以来，锤子科技最多时欠了银行、合作伙伴和供应商约6个亿的债务。2019年十月份，罗永浩被法院发布限制消费令，限制其购买不动产、旅游、度假、乘坐G字头动车组列车等高消费行为。

罗永浩信誓旦旦地做手机，但是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是个闹剧。

关于锤子手机的百度贴吧里面网友的评价可以证明一二：锤子手机的整场发布会，除了罗永浩的口才令人惊叹外，似乎没有一点值得惊喜的亮点；当年我也是锤粉，从看了锤子T1发布会比较喜欢罗永浩幽默风格还有工匠精神，然后到了锤子m1l的时候入了一台，从此就粉转黑了…做工又差，前面板那浓浓的塑料感显得廉价无比！系统优化和售后也跟****，3000买的m1l咖啡皮那款没用2个月我1700甩闲鱼了！年轻那会儿，少不经事，挺吃罗乘三那一套的。随着年龄的增长，阅历的丰富，越来越觉得罗乘三不靠谱，阴险狡诈，嘴上一套，背地里一套。

资料显示，锤子科技2015年亏损4.62亿元，2016年亏损4.27亿元，锤子科技多次传闻倒闭、被收购。锤子科技定位于中国智能手机市场上独辟蹊径的“情怀”品牌，在罗永浩的影响下，也拥有不少拥趸者，但始终囿于依靠罗永浩个人影响力营销，没能突破小众品牌的定位。2019年10月31日，罗永浩宣布已经离开了坚果手机团队。2021年10月16日起，锤子社区论坛停止新用户注册，11月15日起停止运营，关闭服务。

罗永浩从锤子科技拍屁股走人了，但是投资人十多亿的钱也打了水漂。

3、罗永浩百折不挠的创业史

说直播带货结束之后，罗永浩声称完成了“真还传”，转而又要投身科技圈创业，不由得让人觉得可笑。

2000年12月，罗永浩给俞敏洪写了一封求职信，在两次试讲失败后，俞敏洪给了他第三次试讲的机会，于2001年成为北京新东方学校的任课教师。由于教学风格幽默诙谐并且具有高度理想主义气质的感染力，老罗在新东方讲课大受学生欢迎。从那时候开始，就已经充分彰显出老罗一流的口才，一流的鼓动能力。

如果安安分分踏踏实实在新东方耕耘，老罗也许会成为一名优秀的人民教师。但是老罗不安分，老罗想折腾。

2006年6月，罗永浩从新东方辞职，创办了牛博网，与其它流行博客不同，虽然牛博网也是免费注册并提供空间，但申请开通博客主要通过自我推荐的方式递交给管理员，通过审查后方可开通。2013年7月，牛博网关闭。

2006年，34岁的罗永浩从新东方离职之后，迄今为止，老罗用了十六年的人生，启动了大约六个创业项目，平均三年搞一个。老罗的创业每一次都是追着风口跑，但种种原因，最后总是偃旗息鼓。

牛博网关闭之后，老罗想起来，自己曾是新东方的“金牌讲师”，何不自己搞个英语培训学校？老罗和朋友一起创办了“老罗和他的朋友们教育科技有限公司”，后来被人称为老罗英语。老罗英语总共投资600万，第一年亏了300多万，且学校从2008年6月创办，只有2011年有过短暂盈利。2012年，40岁的罗永浩宣布创立锤子科技，信心满满地进军手机行业。彼时，他曾豪言壮语地说：“等锤子做好了，会收购苹果公司，这是我余生义不容辞的责任。”

从那之后，老罗似乎找到了这一生的终极“使命”——在科技界成为“领袖”。罗永浩在自传作品《创业在路上》披露了2017年罗振宇跟他的对谈，罗振宇问他，“你是谁？你从哪里来，你要向哪里去？”罗永浩回答说，“我叫罗永浩，从吉林延吉来，来到北京快十多年了，往科技领袖那个位置上去。”

锤子搞不了之后，老罗又在2018年8月跟“玩儿似的”搞了个“子弹短信”，并且号称要拿下10%-20%的通讯工具市场。甚至有人喊出要挑战微信。但仅仅过了一个月，9月底子弹短信的下载人数就成了一根不会跳动的直线。

2019年4月，罗永浩在微博上宣布自己将来要亲自参与小野电子烟的设计工作。然而，刚准备在电子烟行业大展拳脚的老罗又悲剧了，11月1日，国家发布禁令，电子烟不仅不能在线上渠道销售，连广告都不许做。

笔者一直认为，老罗本身是科技创业领域最会“说相声”的人。他憨憨的冷幽默风格，不断宣扬的理想主义精神，让他非常具有诱惑力，招人喜欢，所以老罗天生是“网红体质”。对老罗来说，创业可能并不是最适合他的。与“说”有关的行业，比如新东方的英语老师、直播带货的主播，反而做得金光闪闪，赚得不少真金白银。

说罗永浩是商人吧，他不势利。说他是企业家吧，至今没拿得出手的创业成功案例。

罗永浩不图钱，所以他没有商人的精明。但是，他不具有深刻的洞见和预判性，所以他也做不了企业家。郑刚指责罗永浩三年不开股东会，罗永浩回复说：2018年年底开始，锤子科技的核心业务已经事实上瘫痪，这几年用锤子科技的主体所做的，基本上也只有偿还供应商债务相关的事务了，所以开股东会也确实没有太多可说的，所以我们开股东会的议程通常都很短，气氛也处理得不是很好。

4、谁是谁非

郑刚在指责罗永浩的信中表明“没错，投资有风险，盈亏自负。但是，我一直认为，大人物必须有大担当！”郑刚这句话中，前半部分是对的，但是后半部分没必要。有没有必要赎回投资人手中的股份，跟大人物还是小人物没有关系，而是要按照当初协议的约定判断。

很多人认为，锤子科技是“有限责任公司”，公司破产了，所有投资人人确实应该自认倒霉，投资有风险，不可能只赚不赔，当初误判了创始人误判了项目，所以从这个角度来看，老罗似乎也不应该承担兜底的赔偿义务。

但是，也有人认为，在中国，几乎所有的人民币基金都有兜底的保障性条款，这就在很大程度上确保了投资人的权益；但是如果一旦公司破产，那必然意味着一无所有，创始人又能拿什么来进行“兜底”？

所以罗永浩回驳郑刚的指责说他“充满情绪化”是有道理的。从另一个角度来看，罗永浩这大半辈子，创业几乎全都失败了，如前所述，老罗本质上是个“明星”，高超的脱口秀演员，让他正儿八经成为一个成功的企业家，一没这样的能力和潜质，二也没这样的耐性。对于老罗这次创业的“细红线”公司，能否逆天改命，两年后再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