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下网商 朱之丛

编辑 李丹超

回到阔别十年的祖国后，牛童一头扎进了山野和农田。

这个1994年出生的小伙子，告别了澳大利亚的湾区和写字楼，来到河北阜平的黄桃园中挥洒汗水。多年练习泰拳的肌肉和“人鱼线”逐渐消失，取而代之的是黝黑的肤色。

但牛童并无多少失落，如今，他和阿里乡村特派员一起，带领着家乡农业向现代化生态农业、数字化农业转变，是他和三位创业伙伴共同的愿景。“如果这个行业需要先行者，那我们就做先行者。”

河北阜平，这个曾驻扎过晋察冀革命根据地司令部、有着光荣革命传统的县城，正发挥着自己在农业领域的独特禀赋。黄桃、蜜薯、苹果、香梨，各种农产品逐一接入北京盒马鲜生的销售体系。7月15日，阜平与盒马签署战略合作协议，成为华北地区首个“盒马县”。

赵晓东

“我们只种精品果。希望阜平水果的名气和品牌，能够在市场中博得一席之地。”由阿里公益派驻到当地的乡村特派员赵晓东满怀信心。

“打着灯笼都找不到”

一年前，牛童在群山中接到了父亲的一通电话：一个叫赵晓东的阿里乡村特派员找上门来，说打算把公司种植的黄桃对接给盒马鲜生，还在说什么“品牌化发展”“高端市场”之类的话。

“你看看，要不要和他们合作？”父亲征询他的意见。

“这事儿不用商量，肯定要进。”顶着华北平原6月的烈日，牛童下定决心，“我们打着灯笼都找不到这样的机会。”

此时正是河北阜平“黄金蜜桃”第一次大量下树的关键时节，全县的林果种植企业都忙得焦头烂额。身为河北光存生物科技有限公司副总的牛童是如此，上任不到1个月的阿里巴巴乡村特派员赵晓东也不例外。

阜平县自2012年开始发展林果业，但受限于当地“九山半水半分田”的自然条件，许多山地花费三四年时间才开垦成农田，2018年才逐步播种。去年起，当地水果开始大批量上市。

这是初经开垦的处女地，水果品质上佳。但阜平也面临着自己的难题：产品有了，却卖不上好价钱，该怎么办？

在此之前，企业只想着“怎么种”，很少考虑渠道、品牌、标准等问题。再加上果品市场竞争激烈，如果每年近2万吨的水果产量积压，或只能以低价被收走，将会对林果企业的积极性造成沉重的打击。

关键时刻，赵晓东联系了盒马鲜生，先从黄桃这个“小品类”打开突破口。

盒马团队经过考察后，对阜平黄金蜜桃的质量表示满意，并开出了比传统渠道高出70%的收购价。今年，黄桃的采购价再创新高。

当然，要进入盒马的销售体系，意味着果品要达到更高的标准。牛童至今还记得，由于自家的第一批黄桃依靠人工选果，有一部分未能满足盒马“单果200克以上”的要求，面临整批被退货的风险。

赵晓东心急如焚，连夜赶到山上，跟负责分选的农户一起重新选果。牛童说：“赵哥一晚上都蹲守在冷库门口选果，因为膝盖受冻，上下楼都有不便，可他全没当回事。”

经检测达标后，这批黄桃被选上盒马的货架，敲开了中高端市场的大门。短短1个月内，近10万斤阜平黄金蜜桃全部售罄。

移山之路

年轻时，赵晓东走南闯北，跑遍全国300多个县城。在他的足迹里，阜平县算是规模比较小的一座城市。

全县的主路只有两条半，沿河走半小时就到头了。“县里面没有一家连锁汉堡店，连沙县小吃都没有。”

但就是这么一个位于太行山深处、2020年才宣告脱贫摘帽的小县城，却展露出令赵晓东敬佩的敬业精神和执行力。县领导白天下乡走访，晚上开会解决问题，县政府的灯光动辄亮到凌晨一两点。

幸好，这名阿里老兵有17年的前线工作经验，作为阿里巴巴乡村特派员来到阜平县后，他很快跟上了这样的工作节奏。

今年7月，华北地区首个“盒马县”正式落户阜平。未来还将有更多阜平农副产品搭上盒马鲜生的快车，送达全国消费者的餐桌上。

盒马对黄桃品质的挑剔，也让牛童痛下决心，在公司里引进了一台自动分选机。“要种出好品质，更要把好品质分选出来，这样才能让消费者认可，果子才能卖个好价钱，农民才能增收。”

他在澳大利亚留学10年，大学期间主修计算机专业，对“数字农业”有独到的心得。回国后，牛童拉来了三名志同道合的大学同学，用所学的物联网技术搭建起一个个“智慧果园”。

四名年轻小伙虽然有一身软硬件技术，在农业方面却是门外汉，他们经常需要顶着骄阳烈日，在山林间解决信号传输问题、水肥系统高差问题、传感器数据问题……

长此以往，这名帅气干练的90后海归被晒得肤色黝黑。

牛童对此并无不满，反而觉得阜平有一种“大都市难有的宁静”。2016年以来，牛童和他的伙伴们已经建设了4个现代化黄桃种植园区，总种植面积5230亩。

牛童（左一）在向阜平县县委书记和河北省副省长介绍公司产品

他的目标不仅仅是推进农业转型，更要改变乡亲们对“种田”的偏见。他说，国外如果有人说自己的职业是承包果园、搞农业，外界会认为这个人很有能力，而且收入颇高；但回国后，大家往往会表示担忧：这么辛苦？赚得到钱吗？

“既然外国能做到，为什么中国不行？”牛童说，“阜平是革命老区，先辈们曾在这里为中国革命事业奉献终身。现在我们也要学习先辈们，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。”

把山林变成粮仓

目前，阜平的林果种植面积共计10万亩，大小林果企业共有16家。

当地产业呈现出“政府引导，企业规模化经营”的特点，优点是水肥一体化、机械分选等农业技术普及率高，且更能保持农产品质量的一致性。

牛童与盒马鲜生的故事，让当地人意识到了农业现代化和果品分级分选的重要性。据赵晓东介绍，阜平县有一家企业斥资1000多万元，从新西兰进口了分选设备；另有几家也将在今年分别花费数百万元，引入相关设施。

今年，阜平县出产的玉露香梨、沙地蜜薯等，都和盒马达成了一定规模的合作。阜平黄桃更是在北京、上海、杭州三地上市，销量达到去年同期的3倍。

未来，赵晓东打算聚焦苹果这个“大品类”，这是阜平县产量最大的水果，一旦打响名气，将会使更多农户受惠。此外，县政府、盒马和农科院蔬菜所也在展开合作：由蔬菜所提供种植和技术，阜平进行种植，盒马设定标准和供应链，打造全链路的蔬菜商品化产业。

背靠当地生态养殖业，阜平的有机蔬菜、有机食用菌等，都是颇具潜力的品类。

赵晓东还介绍，当地的“阜平硒鸽”十分出名，一家繁育鸽子的企业已经入驻盒马，一年的采购价接近2000万元。

目前，赵晓东“乡村特派员”的任期还剩下一年，这片热土与他的联系，也在不断加深。

据悉，阿里“乡村特派员”模式始于2019年，迄今已有27名阿里资深员工深入乡村一线，通过对接阿里平台资源，帮助偏远县域乡村振兴。2021年起，阿里巴巴推出“热土计划”，从科技、产业和人才三个方向助力乡村振兴。

赵晓东至今还记得，在他刚刚参加特派员培训时，发生过一件小事。

组长告诉他们：目前的待帮扶县份里有一个西北偏远县，条件特别艰苦，如果有谁想被派驻到那里，可以私底下找他报名。

“既然已经来干这个工作了，肯定是哪里困难去哪里。”赵晓东当即决定加入。但他最终遗憾落选，因为所有组员都争抢着报了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