邻床的大爷
2013年04月09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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住进市内一家医院，随妻儿在护士的引导下来到了病房，还不错，是双人间，这样安静。
下午，护士推进来一位老大爷，老人的儿女有五六人跟在后面，把老人安排妥当，各自交代一番分别离去。
每天，老人的三女儿陪在身边，到了晚上，老人的大女儿、大儿子和孙子们先后来到，病房里很似热闹，尤其是孙子辈们，给老人讲故事，逗老人开心，给老人削剥瓜果吃，给老人擦身子，刮胡子，疏理头发。夜里值班，由大孙子安排，孙子们考虑他们父母都已是“老头、老太太”，由他们轮流陪同爷爷，各自根据工作情况，每晚都有一人陪在老人身旁，伺候老人起居，哪有不适，叫来医生进行查看，老人插有胆囊清洗管，时不时地要观察导流液的变化，液体瓶中药水的剩余情况，借老人短暂入睡，他们趴在床边睡上一会儿，天刚亮，三女儿来替换，他们跟姑姑小姨交代一番便上班而去。
打针时，一个姿势累了，老人翻过身来面朝着我这边，醒着时候跟我聊些过去的事情。老人已八十七岁了，三十六岁时，妻子因病去世，留下未成年的一儿两女，当时，他担任村支书和村主任，本想再找一个，怕三个孩子受委屈，也就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。忙村里的事，时常是左邻右舍帮助照管孩子，六十岁时，村民们不想让他退下来，是在儿女们的要求下，才不当村干部了。三女儿因怕嫁出去，他一个人没人陪伴，都五十多了，成了真正的“老姑娘”。
老人：“三女儿是我最放心不下的，到了她妈那边，我该如何给她妈交代。”每每提及三姑娘，大爷总是叹气，万分伤感。
我对老人说道：“大爷！不要想这些，如果她要想嫁的话，早就嫁了，不想嫁自有她的道理，你们一家人，真是让人羡慕，多么孝顺的儿女和孙子、孙女，年轻时的辛劳没有白费。”老人点点头。
十来天的时间，我都盼着晚上的到来，听老人的儿孙们在一起聊天，逗老人开心，一家人其乐融融，大爷时不时地笑出声来。我是侧目聆听他们的谈话，享受这个氛围，就连妻儿也融入其中。
病愈一个多月后，与妻子在超市里，碰到了大爷的三女儿，问及老人的身体，她告诉我们，老人在我出院的第三天也出院了，身体恢复得挺好的。
我告诉她，住院期间与老人聊天，大爷放心不下的是你，毕竟五十多岁，不年轻了！大姐说道：“我爸不容易，又是爹又是娘的，多少人给他介绍，让他再娶，为了我们，他坚决不娶，过去生产队的事又多，他吃了太多的苦，从我懂事开始，就下了决心，这辈子谁都不嫁，就陪父亲，一直到他百年。我没什么文化，讲不了大道理，我要用我的一辈子陪伴他老人家。”妻子道：“结婚了不是一样的尽孝？”“不一样！有了自己的家，有了孩子就分心了，势必要照顾老人，自己的家操心就少了，他就会有意见，农村里讲究，嫁到人家就是人家的人了，娘家的事管得太多，婆家人就不愿意，久而久之，就会产生矛盾，弄得大家都不好，到不如谁都不嫁，省得一心二用。”我注意到，大姐说完这些话，眼里噙满了泪水。
但凡高寿的老人都有孝顺的儿女陪伴左右，老人晚年更多的需要是精神上的慰藉，在他们躺在病床上时，需要儿女陪伴身旁，不离左右，儿女们不是高明的大夫，却是老人心灵上的支柱。
大姐所说的，她没有多少文化，讲不了大道理。她的行为，却诠释着最大的道理，是温暖，是挂怀，是深深的父女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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